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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林黛玉的悲剧人生,林黛玉的悲剧

推荐 时间:2021-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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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文章分析了红楼梦中悲剧人物林黛玉的一生。由于独特的身世和教育,使林黛玉身上呈现出一种“与众各别”、不随世迁移的独立人格,她勇于冲破传统礼教的桎梏,追求内心情感的自由和爱情。生存环境的险恶,使黛玉身心俱伤,流露出一种震撼人心的悲剧精神,也表征着中国传统文人执着于个体内心自觉与自主人格精神的心灵历程。
  【关键词】 林黛玉;独立人格;悲剧主题;悲剧主人公
  
  《红楼梦》是人类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一部悲剧,是一部“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的悲剧,是一部“彻头彻尾的悲剧”。在这部撼动人心的悲剧中,黛玉以她悲凉的身世,卓越的才华,孤傲的人格,与众不同的诗人气质,担当起悲剧主人公的重大使命,赢得了自古而今千千万万读者的心,成为文学史上一颗最灿烂的明星。
  一
  黛玉是“绛珠仙草”(第一回)的化身,本是“草木人儿”,并非一般的肉体凡胎。黛玉刚进贾府,作者从宝玉的眼中描写出了她的独特形貌(第三回):
  两弯似蹙非蹙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灯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这种美是从宝玉眼中看来的,而且特别强调她“真是与众各别”。这“各别”,应该是她气质与内心在外貌上的表露。黛玉是独生女儿,其父林如海中年得女,倍加珍爱,把她当男公子来养育,给她请先生,使她有机会获得优秀的教育;其母贾敏又去世得早,对她的管束较少。特殊的身世,特殊的教育,使她较少的受到封建传统观念的影响和束缚,个性得以自由发展,懂得人格的尊严和重要,懂得人生的真正意义之所在,这是她举起叛逆旗帜走向悲剧道路的第一步,悲题《五美吟》可看作是她独立人格的宣言书。在这组诗中,黛玉嗟叹倾国倾城的西施如江水东流、浪花消逝,徒然令人怀念,其命运之不幸,远在白头尚浣纱的“东村女”效颦之上。这写出了她寄身贾府,虽遇知己宝玉体贴关爱,但预感病体难久的悲哀。她鄙薄反复无常、苟且求荣,甘心得到耻辱下场的鲸布、彭越,觉得不如虞姬“饮剑”楚帐中,借以寄托她自己“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的志愿。她讥讽汉元帝大权旁落,竟听命于画工,表现了自己不肯听人摆布的独立人格。她惋惜绿珠而对石崇有微词,认为石崇生前珠玉绮罗之宠,抵不得绿珠临危以死相报,又可见其在爱情上重在意气相感,精神上有默契的价值取向。她钦佩红拂卓识敢为,能不受相府权势和封建礼教的“羁縻”,更突出地表现了她大胆追求自由幸福的生活理想的反传统思想。
  二
  王昆仑先生在《红楼梦评论•林黛玉的恋爱悲剧》中精辟的评论道:“没有恋爱生活,就没有林黛玉的存在”,“林黛玉似乎不知道除恋爱以外,人生还有其它更重要的生活内容。也看不到恋爱以外还存在着一个客观的世界。她把全部自我沉浸在感情的深海中,呼吸着这里边的一切,从这里面酿造出她自己的思想、性格、情趣、嗜好,以及她精巧的语言与优美的诗歌;以后,就在这里面消灭了她自己”。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黛玉的一生,似乎是为爱情而生,也为爱情而死的一生。
  黛玉生活于以“谨守礼法”自居的贾府,这个大家庭“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第二回)。贾府内部矛盾重重,一个个像乌眼鸡一样,“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第七十五回),对于不是“正经主子”的林黛玉就更是这样了。平时,连小丫头们都喜欢与宝钗接近(第五回),这虽然与宝钗处世随和大度、圆滑老练有关,但其中难免不有家庭的因素。宝钗出身于四大家族之一的薛府,富为皇商,虽家道中落,傍依贾府,但所有用度皆是自出,并且为人表现得很是大方;黛玉虽是书香门第之后,但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凡所用度,皆依靠贾府,纵然贾母怜爱,然其儿孙绕膝,难以做到悉心照顾。贾府的“睛雨表”凤姐知其如此,也在有意无意之间,透出了“人物儿、门第配不上,根基配不上,家私配不上”(第二十五回)的价值评断,故黛玉虽贵为千金小姐,实则饱受风霜刀剑的侵袭。
  贾府表面上是那样的讲究礼仪,背地里又是这么的污浊不堪,“每日家偷鸡戏狗,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第七回)。就拿贾府的最高统治者林黛玉的最终依靠贾母来说,这位慈眉善目、儿孙满堂的老太太,指责才子佳人戏曲中的佳人“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父母也忘了,书礼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哪一点儿是佳人?便是满腹文章,做出这些事来,也算不得是佳人了”(第五十四回)。贾母认为,男女成婚必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定终身是要不得的,更不要说是恋爱了;但她对贾府内部的公然的淫乱却极为“宽容”、“大度”。对于贾琏与鲍二家的不正当关系,贾母只是一笑置之:“什么要紧的事!小孩子们年轻,谗嘴猫似的,那儿保得住不这么着,从小儿世人都打这么过的” ”(第四十四回)。在贾母看来,府里的男爷们妻妾成群、荒淫无度、搞点婚外性行为是正常的,而才子佳人追求爱情则“鬼不成鬼,贼不成贼”了,宁肯允许公然的淫乱,也不允许追求正当、纯洁的爱情,贾母的前翻话不知是无心还是在有意提醒黛玉,应该注意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既便如此,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宝黛爱情竟“如岩石重压下的激流,浓云包围中的暗月”般潜生暗长起来。
  让人们觉得痛心的是,对于这段感情,黛玉显得那么的无能为力。究其根源,在于独立的人格、诗人的气质,使她不愿意适时处世、左右逢源。她所能做到的,就是用锋利的语言去警醒敌人,伤害中立者。她对最大的情敌宝钗,初冷嘲热讽,使之警戒防卫,后竟因一点小恩小惠误认为知己,推崇信任有加,让人觉得可悲可叹;她对袭人发表“东风论”,使得袭人在以后的行动中走上了更加倾钗的道路;她对最关心最疼爱自己的外祖母,也没有采取行动进一步赢得她的怜爱,而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丝毫不顾贾母的提醒,一切只为了自己的心,去圆那一场木石前盟,使自己处于绝对孤立的境地,生活的道路越渐狭窄。这些,我们可以在王国维先生的《红楼梦评论•红楼梦之美学上之价值》一文中找到依据。王先生在这篇文中特别强调,“兹就宝玉、黛玉之事言之:贾母爱宝钗之婉转而惩黛玉之孤僻,又信金玉之邪说,而思厌黛玉之病;王夫人固亲于薛氏;凤姐以持家之故,忌黛玉之才而虞其不便于己也;袭人惩尤二姐、香菱之事,闻黛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之语(第八十一回),惧祸之及己,而自同于凤姐,亦自然之势也。宝玉之于黛玉,信誓旦旦,而不能言之于最爱之之祖母,则普通之道德使然;况黛玉一女子哉!由此种种原因,而金玉以之合,木石以之离”。
  势利贾府的“风刀霜剑”,早已使黛玉感到阴冷、窒息;爱情的折磨,更使纤弱的她身心俱伤;再加上“金玉良缘”之说,始终像铅块一样压在她的心头,使她疑虑重重,不堪重负。在“贾宝玉奇缘识金锁,薛宝钗巧合认通灵”一回中,她来宝钗处,见宝玉已在那儿,心中便有些不快,于是冷言刺语、借题发挥。宝玉被她奚落过,宝钗被她嘲讽过,李嬷嬷被她骂过,就连雪雁为她送来手炉,也被指桑说槐。因此,“尖酸刻薄”,爱使“小性儿”便成了贾府上下对她的一致评价。
  诚然,谁也不能否认以上这些不是黛玉的缺点。但是,作为一个才华横溢、聪明灵巧,而又眼光锐利的少女,在这种遍布荆棘的环境中,自卫的本能是必然要超过自制的能力的。不过只要我们稍加留心,就不难发现她的咄咄逼人的锋芒,更多的是由于对宝玉执著而深沉的爱所产生的疑虑造成的。如果不是爱得这么深沉、这么执著、这么无奈、这么痛苦,她也不会如此的忘情。林黛玉是用一生来殉自己的爱情的人,她可以因雪雁误传了一个小道消息而绝粒自戕,又可以因侍书的一句话辟了谣言,重新挣扎求生。对待爱情的态度,往往能检验出一个人思想情操的高低和道德品质的优劣,一个在爱情中表现得自私、卑劣的人,很难想象他能对任何崇高伟大的理想和庄严神圣的事业作出牺牲。因此我们说,黛玉的对待爱情态度体现了一种令人欣羡赞美的悲剧精神。那么,什么是悲剧呢?朱光潜先生在他的《悲剧心理学》一书中引用了斯马特先生的话说:“悲剧全在于对灾难的反抗。陷于命运罗网中的悲剧人物奋力挣扎,拼命想冲破越来越紧的罗网的包围而逃奔,即使他的努力不能成功,但在心中却总有一种反抗”。朱先生还着重指出:“对悲剧来说紧要的不仅是巨大的痛苦,更重要的是对待痛苦的方式。没有对灾难的反抗,也就没有悲剧”。黛玉身上呈现的这种一往情深的爱情,以及在那不可实现的时候以身相殉的行为,不只在思想上,更在行动上突破了封建礼法的樊篱,像一道划破长空的电闪,虽然是短暂的、转瞬即逝的,但就在那一瞬间,却迸发出了夺目的光华,显示了她的无比的思想美和性格美,给读者留下了具有壮美意味的记忆。在精神空虚、情感荒芜、欲壑难填的现代社会,我们的心灵深处更加渴望这种至真至纯尽善尽美的爱情。

  明朝著名的文艺思想家李贽在他的《焚书》中提出了著名的“童心说”,他认为,“夫童心者,真心也。若以童心为不可,是以真心为不可也。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童子者,人之初也;童心者,心之初也”,一旦“有闻见从耳目入,而以为主于其内,而童心失”,“童心既障,于是发而为言语,则言语不由衷”。可见,李贽所谓的“童心”,即是赤子之心,是一种最真最纯最美的心,一种不为道理闻见和世俗人情所左右的初入人世之心。曹雪芹先生笔下的林黛玉正是这种“童心”的典型。黛玉是一个“恣情任性”,不失赤子之心的人,是一个真正活过的人,她从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心,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哪怕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哪怕是为了自己追求了一生的爱情。
   “恣情任性”的黛玉虽然初到贾府时,时刻记着母亲的教诲,“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要多说一句话,不可多行一步路,恐被人耻笑了去”(第三回),但天长日久,终究是禀性难移,依旧爱说就说,想恼就恼,至于谁该得罪谁不该得罪,她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其实,林黛玉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全是为了她那颗纯真的执着的不屈不挠的草木本心,对于贾府上下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以她的聪明灵性未必看不出,只是不屑卷入其中罢了。
  黛玉的“真”,使她不像宝钗那样开口“女子无才便是德”(第四十二回),满口的“仕途经济”;也不像她那样压制自己的感情,努力使自己成为封建淑女的典范,用自己如花的青春去殉那个所谓的礼教制度。黛玉在热烈地渴慕着爱情,乃至于她会“牡丹亭听艳曲警芳心”,为杜丽娘、崔莺莺的爱情故事感动得“心痛神驰、眼中落泪”(第二十三回)。在爱情上,她虽然没有走得太远,但对宝玉的爱却是那么真诚、那么执着、那么始终如一,至死靡它……最后,当他们这种情投意合、同生同死的爱情遭到破坏的时候,她就“焚诗”、“绝粒”,以生命相殉。王国维先生在《红楼梦评论•人生及美术之概观》中提出了壮美的理念:“若此物大不利于吾人,而吾人生活之意志为之破裂,因之意志遁去,而无力得为独立之作用,以深观其物,吾人谓此物壮美,而谓其感情曰壮美之情”。当时的社会环境极不利于黛玉,黛玉那种执着、纯真的情感必然遭到社会的抑制、摧残,这种美的毁灭,尤其是美的心灵的全面崩溃,带给了人们无限的悲剧美感,也给人们的心灵带来无限的震撼。
  四
  生存环境的险恶,使黛玉的内心陷于绝对孤独的境地,平时,哪怕任何一点点温情和理解她都十分珍视,这使得她错认宝钗为知己,几欲将薛姨妈的一点关心当做了母爱。
  值得注意的是,林黛玉的孤独,并不是封建时代常见的少女伤春的孤独,而是一种青春的孤独,一种生命的孤独,一种人的存在的孤独。“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葬花词》所表现的正是一种对生命孤独的深沉感慨。这种植根于人物心灵深处的深刻的孤独之感,正是个体存在与他的生存环境严重脱节或对立的结果。
  在现实环境中,黛玉的心灵是孤独而痛苦的。在孤独中,她选择了自己的生存方式:内心化、情感化。在物质社会中,黛玉是一个弱者,而在精神王国中,她却是一个强者,她要以自己的存在重建一个同现实相对立的世界,哪怕这个世界只能在幻想中存在,她也仍然执着的追求:“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第二十七回)。黛玉的这一形象,正是通过内心化、情感化的方式完成了她在现实环境中难以彻底实现的自主人格的追求。
  林黛玉的形象尽管具有难以代替的独特的性格表现形式,然而,值得人们关注的是,在曹雪芹的笔下,无论是林黛玉的“恣情任性”、“孤标傲世”,还是她的内心化、情感化的生存方式,以及环绕着这一形象的浓郁的艺术氛围,都并不仅仅是一种纯粹的个人的气质和特点,而凝聚成为一种超越形象自身的文化精神。可以说林黛玉这一形象的独特的审美价值在于:她不仅是封建时代名门闺秀悲剧命运的一个缩影,同时也是中国古代士大夫文人执着于内心自觉与自主人格精神的一种表征。从本质上说,林黛玉的“恣情任性”、“孤标傲世”,是中国古代知识分子自屈原、陶潜、李白以来追求自由和独立人格精神的继续,而她那种内心化、情感化的生存方式,更在很大程度上表现了相当一部分中国古代文人共同的心灵历程。在现实生活中难以用自身的力量同世俗社会抗衡、较量而又不肯丧失良知,放弃理想的人们,正是通过内心化、情感化的途径,度过了漫漫的历史长夜,在现实与理想的夹缝中生存。他们大多数都因理想的幻灭而导致了生命的消沉与结束,因此,黛玉的死正体现了这些人的自我悲怜,也预示着她所代表的那个世界在现实生活中终将以悲剧结局,这些,都留给了我们许多的回味和深思,这也正是黛玉这一艺术形象能有永恒魅力的真正原因。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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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李 贽.中国美学史资料选编(下册)[Z].北京:中华书局,1981.论文出处(作者):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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