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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白卷英雄”而成商业富豪,张铁生的类似新闻不是第一次传出,证监会官方网站消息的发布,更让其变得“言之凿凿”。我暂时并不能确定禾丰牧业能否顺利上市,但我确定的是,当“张铁生身家将超3亿”显现于各大新闻纸上,他的确已经完成了一次历史形象的转身。走过历史的幽暗之处,张铁生不仅重新回归到寻常生活,也在告诉公众,在与过去剥离之后,他仍可以在别的领域取得成功。
事实上,较之张铁生在公众视野中的“归去来兮”,我更愿意将其理解为某种有长度的人生。这也是一名学者在关乎范跑跑事件的一篇论述文章中提及的,“完整的人生包括与他人共同的人生,而非孤身一人的人生”。1973年,躁动的气息游荡在这片土地上,于那个显得异常平静的6月30日,23岁的张铁生并没有想到放弃做答,以及在试卷背面给“尊敬的领导”写下的信,会让自己背上沉重的符号意义。越过被热捧、入狱、下海经商以及围观者的目光,张铁生实现了与社会的“共发展”。不再成为异类,不再对峙主流价值观,不再被定义的人生当然也是有长度的人生。
1991年,张铁生出狱,此后至今的20年,无疑是国家最激烈发展与剧变的20年。改革开放的力量推动社会前进的脚步,旧千年结束了,21世纪开始了;物质化与城市化在高歌猛进,但人们又忧心于多元发展带来的冲击;流水线与程序化让我们的生活变得几乎一成不变,围观者又发现社会正在遭遇看见看不见的道德滑坡——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还是一个最坏的时代?所有人都或有自己的见解。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正身处在一个更开放的社会里:开放是价值共识的形成,也是整体性的宽容、理性的胸怀。正是因为如此,张铁生才能悄悄躲藏在公众的目光之外,借助经济社会的环境,进行了人生的重塑。
或许会有一种观点认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张铁生类似的幸运。时下社会在发展,也正深度步入创富时代,但与此同时,衍生的还有贫穷的代际传递,以及上升渠道的逼仄。如此说来,张铁生的沉浮更有“时代幸运”的意味,而他离奇的经历,角色转换之间的巨大跨越,更增加了幸运的魅力色彩与传播张力。依此解读,很容易让人认定,张铁生的致富只是“一个人的成功”——以上的解读视角当然有其道理,问题的关键是:“能被选择”说明的不也正是选择机会与空间的增大吗?在一个不够开放与自由的社会里,即便是“被选择”,也是稀缺的。
我无意去为张铁生重回公共视野进行太多的阐释,在浩淼历史的风云里,他的荣辱兴败,终究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但在悲剧形象几乎成为一个时代抹不去的记忆之后,“是一个商人而非白卷英雄”的张铁生不一样地归来,这的确是一个耐人寻味的事件。它至少表明我们社会有着坦然接受“有污点者”的胸怀,也有着让人“重新来过”的制度和价值进步。有长度的人生,是开放社会的风向标,从反社会的“白卷英雄”,到意气风发的未来新科富豪,其间的跨越不能不令人唏嘘感叹。
关于张铁生的“变脸”,还是用一名学者文章中的一句话来作为结尾吧:“没有一种成色十足的个人,便没有成色十足的社会……除非我们在人生及人性中有所积累和有所进展,否则我们的社会仍将十分幼稚。”张铁生的传奇给我们太大的心理冲击力,正因为如此,它恰是令人欣喜的。